长仍是这般,他治吏治民的秘诀是:依仗自己极好的记忆力,随时留心各项细微事物,借以塑造自己无所不知的形象,整个节度使府的上下官员就没有几个不怕他的。
郭雄颔首,示意郭开继续。
郭开伸出三个手指,道:“欲往神都,困难有三。
其一可谓路之险,西州距神都几近万里,一来一回少说年许,路上还要经过雪山、大漠、荒原,非毅力持久者不能为之。
其二可谓敌之险,由西州向东,首先要经过夜西、桓单、大山、车尉都、车前这五小国,其次是罗些人控制的沙洲古道,再往东则是波南占据的右西京道,罗些、波南均与帝国为敌,沿途小国又与他们颇多关联,难免要与之斗战,非勇力无双者不能为之。
其三可谓人之险,这也是最困难的,我们与帝国十年不曾联络,想必神都那边也出了变故,即便我们派出的使团能克服困难,到达神都,但是否能应付那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,为西州争取到必要的援助,此非身有大智者不能为之。”
郭开每说一条,在场众人神色凝重一分。天威不可测,敌势不足惧,人心却难以捉摸,要想在神都也能打开局面,此行必要一个允文允武的人物才行。
要是正在讲话的太守大人再年轻个二十岁,倒是个合适人选,现在他这个年纪,雪山、沙漠的挑战稍微大了一点,而且西州也离不开太守,在这远离帝国外族林立的边塞,光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铁军是远远不够的。
郭开见到众人神色,这才将问题抛出:“不知大人心中何人可担此重担?诸位大人又有何高见?”说完抬首看向郭雄,又扫向在场诸人,目光最后似有似无的停在了李大眼身边,一个年轻武将身上。
大厅之上不少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,心下恍然,此人大概是目下最合适的人选了,都纷纷点头,小声议论起来。
年轻武将二十来岁,浓眉大眼,蜂腰猿背,姿颜雄伟。此人名为李信,是西州精锐——啸风营的营主,也是李大眼的侄子。
李信听了郭开问话,双目中似有火花闪动,便欲起身自荐。不想被人拽住,而拉住他的人,正是李大眼李都尉。李大眼倒不是担心李信能力,反而信心十足。此时阻拦,却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盘:
“十年前兄长李大耳随着大将军回援,至今没有音讯,想来是凶多吉少了。李大眼自己有三个女儿,却没有儿子,对待李信比亲儿子还甚三分。
李信还未婚配,自然没有后代留下,前往神都没个一年半载休想返回,那老李啥时候能抱上孙子。”
郭开瞥见了李大眼的小动作,微微一笑,并未说话,退回到自己座位。
李大眼看见节度使大人已经有些意动,李信又是众望所归的人选,他也顾不得此时正在讨论政事,仗着人老脸熟,当堂嚎了起来:“节度使大人,我老李有话要说啊,我刚给信哥儿找了个媳妇,务必宽限些日子让他圆了房,给李家留个种再去神都……”
李信见叔父大人的如此,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英挺的脸上满是羞怒。就想要反驳李大眼的话,忽见军师周天元正向他使眼色,当下领会,起身迈步来至大堂中央,昂首挺胸,向上行礼。
“匈奴未灭,何以为家。末将李信愿率使团即日启程,前往神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