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下课和听写英语单词之间有什么关系。他准备的漂亮话没有被学生拆开,直接在门口就拒收了。“如果不下课……”是学习委员王磊,“就再讲两道题吧,二模卷子第十五题我还不太理解,为什么‘以’在这里要翻译成‘凭借’,不能翻译成‘通过’。”张潮下意识地道:“要看语境,‘以’在这句话里……”他给学生讲完题以后,已经是晚上10点了,乡村学校的灯又少又暗,回教师宿舍要走过一条被灌木包围的小路。他不怕黑,但灌木里有蛇,他没有带手电。教研组长看到他的窘迫,拍着他肩膀说:“小张啊,教师这行当,最怕把自己当船——你以为在渡别人,其实早搁浅了。”】
“还真是「最后一课」啊!”一个编辑感叹道,“这和都德的《最后一课》,确实是构成了镜像。”其余编辑纷纷点头,对这个结论大家并没有异议。
都德的《最后一课》是世界短篇里的名篇了——撇去阿尔萨斯-洛林与法德两国之间漫长复杂的历史纠葛,以及都德那有些歪的屁股——它的结构颇为简单,但是具有极强的煽动性。
看完以后的读者,哪管你阿尔萨斯-洛林的老百姓说的都是德国话,天上的鸟儿都必须说法国话!
主人公韩麦尔老师形象更是深入人心,他在课堂上讲述“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”的深情,以及下课前在黑板上写出“法兰西万岁”的悲壮,都成为了都德中的经典。
这篇多年来一直都是中国语文课本的必选篇目,所以大家几乎都能背上一段。
而这篇署名“张潮”的短篇《最后一课》,却完全颠覆了“韩麦尔”树立起来的“典型教师”从神坛上拉了下来,赋予了全新的血肉。
主人公“张潮”也曾想象自己能用「最后一课」给学生留下点什么,但是学生却并不在乎。
此刻,笼罩在教师这个职业上的神圣性被消解了,暴露出一个窘迫的、尴尬的、无奈的,甚至是可笑的教师个体。
一个编辑笑道:“他到底是有多不喜欢老师这个职业?”
另一个编辑道:“他爸爸不就是老师吗?估计是有心理阴影!”
“那他还读的是燕师大?”
“读师大不一定要喜欢当老师嘛!”
“行了行了,赶紧看,我觉得只从人物形象来说,这篇就很有价值。以往的文学作品里,很少有人会这么塑造老师!”
“是啊,以前塑造老师基本都要死要活的,不是癌症晚期还要坚持授课,就是猝死在课堂上。哪敢有人这么写老师!教工委领导看到了不得发飙。”
“别人写,可能真会发飙;张潮写嘛……估计他们只能忍着了。”
“对哦,张潮自己是教师子女,还是燕师大毕业……这属于自揭家丑。说起来,评职称这种事确实折腾人,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损招……”
“嘘……”一个编辑嘘了一声,又用手指了指主编室,意思是别让领导听见了。
毕竟评职称这事,哪个公家单位都有,其中的猫腻多了去了,早就是个超级大酱缸,甚至直接养活几百家半死不活的各级学术期刊,都指着版面费过日子。
只是这位编辑不知道的是,程永新压根管不上他们。他和毕飞宇都沉浸在《最后一课》的后半截故事里,震撼不已。
《最后一课》的后半部分,是叙写“张潮”来到了深城做家教以后十年的浮沉,其中光怪陆离,让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在里,未来十年中国的基础教育,尤其是大城市的基础教育陷入了近乎疯狂的内部竞争当中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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