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家长为了孩子的学习时间长一点、注意力更加集中,会给孩子吃精神类的药物,并且叫做“天才药”;普通的周末补课已经不能满足家长的需求了,他们甚至要求老师住进家里,一天24小时“陪伴”孩子……
学校的老师不再是师范大学的毕业生可以胜任的了,大批的土博士、洋博士加入了教师队伍;牛津、剑桥的“海龟”为了抢一个小学老师的岗位可以抢到头破血流,最后是被一个空降的哈佛教授摘走了……
大型教培机构开始直接叫板公立中学,甚至可以把他们的尖子生高价挖过来做招牌;公立中学甚至放弃了自己教研,转而向大型教培机构购买试卷和练习……
《最后一课》这篇里,甚至发明一个非常怪异、却异常准确的词汇来形容这种现象——「卷」!
在这种大环境下,教培老师如鱼得水,收入蹭蹭上涨,年入百万不在话下。
主人公“张潮”也逐渐褪去了学校里的无知、自大、清高,变得市侩、圆滑、卑鄙。
他会怂恿家长从他这里购买“天才药”;会举报竞争对手的工作室;会贿赂公立校的老师,让他们把学生“卖”给自己。
张潮甚至会为了“留住学生”,而带男生去风月场所。
而这段描写,也完全击穿了程永新和毕飞宇两人的认知底线,他们实在无法想象,竟然会有为人师者做这样的事——
【张潮走在前面,皮鞋踩过下沙村村路上的积水,倒映出扭曲的招牌和闪烁的霓虹灯带。他身后的男生故作老成地插着口袋,但吞咽口水的频率暴露了他的紧张。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像药碾子;瞪大的眼睛里眼白格外青,像有小鸡要破壳而出。刘梅当初看到的自己,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?张潮记不清,毕竟那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。
他以为把黄色和漫画藏在书架上,用“世界名著”的封皮包着,最危险的地方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。他不知道张潮读过很多书,甚至记得其中大部分书的厚薄。少年的苦闷,只有男人能懂,也只有男人最会拿捏。张潮不能失去他。不仅是为了一节课500块的费用,还是因为他的父亲在高级中学当个小领导。到了深城,张潮的眼里领导才分了大小。他渐渐知道官儿和钱一样,越大越值钱,能买回来的东西就越多。
“张老师……”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拽了拽他袖子,“我还是有点害怕,我爸要是知道了……”
“知道什么?”张潮拍拍他肩膀,手里挥舞着手机,“要冲刺了,家里吵,我们在酒店补课,通宵讲题,刚刚还给他打了视频电话——你爸只会感动。”电梯里,镜子映出一张涨红的脸。张潮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女人滚到一张床上,也是这样手足无措。那个女人不是刘梅。那天晚上张潮也没有变成一个男人。
房门打开的瞬间,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。三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站起身,膝盖上的蕾丝边像未愈合的伤口。年纪最大的那个叼着棒棒糖,目光扫过男生的校徽:“哇,高级中学的呀?”
黑框眼镜的男生突然转身要走,被张潮一把按住肩膀,他凑近男孩耳边,声音黏腻如蜂蜜,“今晚过后,你才是一个男人。”】
程永新和毕飞宇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稿子,眼睛里露出一丝迷惘。
《收获》杂志在上海,他们俩也都有在bj学习、工作的经历,见识过这两座大城市的精英父母在教育上怎么“卷”,但从没有想到能“卷”成里这样。
未来真有这么疯狂吗?
一切看着那么荒诞,偏偏又让人不得不相信,因为其中的每一处过火描写,都能在今天的现实里,找到源头。
程永新有些不确定地道:“这……算现实主义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