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手机震醒时,绣着并蒂莲的喜被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檀腥味。老式雕花床的帷幔外,八仙桌上的龙凤烛突然"噼啪"爆开灯花。
"苏小姐,吉时快到了。"
纸人丫鬟立在珠帘外,腮红晕染的面皮下渗出暗黄草纸纤维。它捧着红木托盘的手腕关节发出竹篾摩擦的咯吱声,盘里那件缀满珍珠的嫁衣正在渗血。
三天前我收到那封电报时,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。祖母病危的消息夹着张泛黄婚书,墨迹在月光下诡异地游动,最后凝成我的生辰八字。此刻手腕内侧的朱砂痣灼痛起来,阁楼传来铜镜碎裂的脆响。
"阿青,该梳头了。"
铜镜里映出两个影子。我握着的犀角梳突然长出青黑长发,镜中穿着民国嫁衣的女人慢慢转头——她耳垂上晃动的翡翠坠子,分明是母亲临终前挂在我脖子上的那对。
祠堂方向传来唢呐声,纸人管家拖着纸钱铺就的红毯撞开房门。它脖颈处的竹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,草纸拼凑的脸上裂开夸张弧度:"新姑爷的轿子到村口了,小姐该饮合卺酒了。"
我踢翻烛台冲向阁楼,祖母的樟木箱里整整齐齐叠着九件嫁衣。最底下那件褪色的马面裙沾着泥渍,裙摆绣着和我锁骨胎记相同的并蒂莲纹样。族谱在火盆里蜷曲成灰,残页上赫然写着:"宣统三年,苏氏献新妇沉塘镇煞,血槐花开则怨起......"
地窖铁链的震动声中,我看见那具和我容貌相同的尸体从水缸里缓缓坐起。她手腕系着的银铃铛,正是弟弟夭折时我亲手放进棺材的那串。
---
暗红烛泪沿着鎏金烛台蜿蜒而下,在青砖地面凝成眼睛形状的蜡痂**。我握着铜门环的手突然刺痛,那对饕餮纹饰竟然在吸吮掌心血珠。
三天前的深夜,我正在改最后一份招标书。手机屏突然跳出视频请求——本该躺在icu的祖母正襟危坐在雕花拔步床上,背后墙上挂着九幅空白新娘画像。她脖颈发出生锈发条般的"咔嗒"声,黑洞洞的嘴里传出年轻女声:"吉日择定,速归完婚。"
此刻站在苏家老宅门前,我才发现门缝里渗出的根本不是雾气。那些灰白色絮状物缠上脚踝的瞬间,挎包里母亲遗留的翡翠耳坠突然发烫。吱呀一声,两盏写着"奠"字的白灯笼自内飘出,照亮门廊两侧密密麻麻的纸嫁妆。
"大小姐回来了。"
纸人管家从阴影里浮出来,腮红晕染的颧骨擦过我耳际。它手中灯笼照出中堂供桌上三寸厚的灰,却遮不住正中那对龙凤烛诡异的光——烛芯竟是蜷曲的女人长发,燃烧时发出类似呜咽的嗤响。
供桌下方露出檀木匣一角,我认出这是祖母装生辰帖的箱子。可当指尖触及冰凉的铜锁,匣盖突然自动弹开。那张本该写着弟弟名字的阴亲契约正在渗血,我的生辰八字如同蛞蝓般在黄表纸上蠕动,最终与"苏氏承冥媒之责"的朱砂印重叠成咒。
"您终于来接我的班了。"纸人管家的下颌突然开裂,竹篾刺破草纸扎成的皮囊,"从今夜子时起,您要缝制九十九套纸嫁衣,直到......"
阁楼传来铜镜落地的脆响。我冲上楼梯时踢翻了装着纸钱的火盆,灰烬里未燃尽的族谱残页显现血字:"宣统三年七月初七,苏门陈氏代女沉塘,换得宗祠百年香火。"而那面摔碎的菱花镜里,穿民国嫁衣的女人耳垂上,正晃动着本该锁在我保险柜里的翡翠耳坠。
纸人丫鬟们不知何时围住了楼梯口,惨白手指捏着绣花针逼近:"请新娘更衣——"
苏青扯下左耳翡翠坠子按在菱花镜上,镜面顿时泛起血雾。民国新娘的盖头被阴风掀起——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!镜中人的金指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