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溪镇的晨雾总竹带着叶的涩香。苏青蹲在晒谷场边缘,用竹篾尖挑开
晨露凝聚的水珠。他布鞋底沾着新翻的泥土,后背还印着织席房里草料的草绿。十七岁的少年眉骨上留着道月牙形的疤,是去年端午为抢鸭蛋被二牛用镰刀蹭的。
"又在数蚂蚁?"三娘的前爪突然搭上他肩头,爪垫软绵绵的,却传来铁砂般的力道。苏青条件反射地侧身,竹篾划过猫肚,削下片薄如蝉翼的白毛。
"嘶!"三娘弓起脊背,尾巴尖扫过苏青的耳朵,"练术时这般毛躁,布袋还没开口就要收尸了。"
苏青摸出块腌肉干塞进猫嘴里。三娘是他六岁时从山洞捡回来的,如今已在他家蹲了十一个年头,毛色始终乌亮如缎。可今晨三娘的眼睛有些异常——那双猫眼竟映出晨雾中浮动的金色符文,像极了织席谱里记载的茅山咒印。
织席房的木门突然发出闷响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墙。苏青猛地扯住三娘的尾巴,那本该藏在暗格里的《苏家织席谱》竟自己翻动起来,竹篾编织图谱上浮现出暗红色的符咒。
"布袋术启动了。"三娘吞下肉干,喉结滚动间,嗓音竟低沉得像老者的轻咳。
说话间,织席房的纸窗突然爆裂。气流裹挟着断竹叶割破苏青的脸,他下意识展开左手——一卷泛黄的符纸不知何时缠在他腕间,自动展开成扇形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"茅山布袋,纳天地灵。"
"收!"三娘的尾巴猛扫苏青的丹田。剧痛传来时,他看见自己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,在青石板上蔓延成巨大的口袋形状,竟将织席房喷出的断竹残片尽数吞噬。
这便是苏家世代守护的茅山布袋术——以家族血统为引,以织席为载道,将世间万物纳入布袋之中。苏青从三娘眼里看到自己掌心浮现出的暗纹,那分明是织席谱里从未示人的"纳物阵"。
正午时分,晒谷场突然传来异响。苏青冲出织席房,正看见村长苏大壮提着酒葫芦蹲在井边,身后跟着个穿红衣的陌生女人。她约莫二十出头,发髻上别着把金丝折扇,脚踝的红绳在青石板上拖出条妖娆的曲线。
"青儿,给楚姑娘倒碗凉茶。"苏大壮压低嗓子,"这姑娘是县里来的民俗专家,要研究咱苏家的织席手艺。"
苏青从水缸里舀了竹筒水递过去。红衣女子接过时指尖故意擦过他的虎口,苏青只觉掌心灼热,布袋术的暗纹竟在肌肤下微微颤动。
"苏小哥的手艺不错啊。"女子轻笑间,折扇突然弹开,金芒划破阳光射向晒谷场中央的草垛人。草人本是苏家驱赶雀鸟的道具,此刻却像被无形大手攥住,突然膨胀成真人大小,竹叶编织的面孔竟浮现出狰狞的面容!
苏青瞳孔收缩,这分明是他昨夜用布袋术编织的"草木傀儡"!三娘曾警告过他,布袋术召唤的傀儡必须用织席阵眼镇压,否则会反噬术者。
"收!"苏青咬破舌尖,布袋术的咒语脱口而出。可草木傀儡非但没有缩小,反而从草垛中生出藤蔓,缠住苏青的双腿将他倒吊起来。
红衣女子突然扬起折扇,金光大盛间,草木傀儡的藤蔓竟齐刷刷断裂,苏青跌坐在地时,看见女子袖口滑落半截绣着蝙蝠的布袋——与苏家乌木箱里的傀儡袋如出一辙!
"楚姑娘..."苏青喉结滚动,"你是茅山传人?"
女子敛去笑容,折扇收拢时带起股阴冷的风:"苏家的织席手艺,藏得未免太深了。"
夜色降临时,三娘突然变成人形。月白长袍下的身躯比苏青还高出半个头,那张青涩的脸颊还留着猫胡须的痕迹,却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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