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sp; 吕焕庸说道:“那一日的情形每日都在我眼前出现,好似刚刚发生一般。我带着宝儿正在观看花灯,突然听到喧哗,人群里有人昏倒。我带着宝儿挤过去看,见是一个妙龄女子倒在路旁,身体抽搐不止。我粗粗一看,便知她是发了癔症,恰好我随身带着针包,便上去要在她的‘风池’、‘率谷’、‘神庭’和‘阳白’等几处穴道下针,打算先将她的病症止住,才问清病因,慢慢调制。这个时候,人群当中突然走出来一个黑脸的汉子,说我诊断既错,这女子发的不是癔症,而是癫症,用针的穴道更是大错特错,该是‘印堂’、‘四神聪’、‘通天’诸穴。这个人虽说看上去甚是粗鄙,于医术药理竟然颇为精通,我一听之下,倒也有几分佩服,可他说我诊治有误,那我却是不服,当即与他争执起来。唉,说来说去都是我糊涂,不该这边带着宝儿,那边却去与人争吵,就算辩之不清,着人抬回医馆,让月娘看看,谁对谁错不就一清二楚。结果却是着了人家的道。”
穆枫听他话里有话,问道:“此话怎讲?你给那女子看病之时,令郎却在哪里?”吕焕庸说道:“我让宝儿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坐着等我。”穆枫又问道:“令郎性情怎样,好动活泼?”吕焕庸摇头说道:“宝儿最是温顺好静,我若是让他等我,定然不会随便走开。等我与那黑脸汉子争执多时,想起宝儿,起身去找他,台阶上却是空无一人,不惟如此,我回身去看才发现,就是那妙龄女子与那黑脸汉子也是走得干干净净,没了踪影。”
穆枫眼中精光一闪,说道:“这事倒是十分蹊跷。”吕焕庸说道:“这几年我在外四处打听,想找到黑脸汉子的下落。人是没找到,却是发现左近地区不断有娃儿丢失。我隐隐听说,在遥远的西边,隔着茫茫大海有个地方,叫做古拉姆,又叫马木留克。其君主畏惧权贵当政,便雇人去往各地劫掠少男少女,带入宫廷。这些娃儿离了爹娘,饮食起居皆仰仗于君主,自然忠心耿耿,再加以调教训练,长大以后,有的成了贴身侍卫,有的成了文官书办,更有能干的竟能做到宰相。最奇的是,这套做法竟然代代沿袭,已然成为该地的典章制度。我怀疑,不惟宝儿,就是那些丢失的娃儿都与此事有关。”穆枫点头说道:“看来这事的背后还有大大的隐情。”(作者按:马木留克,又名马穆鲁克,源自阿拉伯语,本义为奴隶。相传阿拔斯王朝第八代哈里发穆塔西姆本系女奴所生,登基以来,感于朝中世袭贵族权势熏天,难以驾驭,遂从奴隶当中擢拔身强力壮、精明能干者,组成禁卫军,更填充宫廷,出任文吏,由此而形成制度。此后更在埃及创立了马穆鲁克政权,自公元十三世纪至十六世纪,历时三百多年,成为地中海东端及小亚细亚地区的强权,其鼎盛之时,曾于1206年,在“艾因贾鲁之战”中大破西征的蒙古大军。吕焕庸四处寻访自己丢失的儿子,于西来的商贾口中听得“马木留克”的名字,只是辨之不详,错把这套选拔奴隶的制度当成了某个地名。)
这些人说着话,进到宅院,各自安顿。接下来数日,好婆伤情最轻,已能行走如常。月娘被安置在最里面的房间,自行安养,每日房门紧闭,只有吕焕庸一人进出。于调理石小川一节,他也确实尽心尽力,每日施以针灸药石,加之穆枫隔得一两个时辰便输送一次内力,渐渐有了起色。
每次替石小川输送内力时,穆枫都能感觉到他体内有股生机,勃勃欲发。穆枫初时颇感惊讶,转念一想,他与杜乘风相处日久,或许另有机缘也未可知。石小川早已苏醒,只是“麻沸散”药力所致,神情总不免时有恍惚,一时想起种种往事,一时又好像有所迷失,依旧将月娘错当成亲娘。如此过得半个多月,才渐渐平复,等他彻底清醒过来,又觉得惘然若失,感觉自己终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,心绪低落。
这一日他正在屋中静养,穆枫走了进来,说道:“小川兄弟,这件东西你上次丢了,现在还给你。”他将一件东西递到石小川面前,石小川认出来,那是他爹的号牌,伸手接过,低低地说了声,“多谢。”他抚摩着号牌,流下泪来。
穆枫轻声说道:“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,家里穷,父母没有办法,就把我送到武馆,说是让我学会点拳脚,将来可以做个保镖、护院,好歹养活自己。我记得和我一起进武馆的有十几个小孩子,都是一般大的年纪。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,师父只给了一碗饭,说谁打的赢,饭就归谁。”
石小川听得好奇,忍不住问道:“你打赢了吗?”穆枫轻笑道:“我那时候胆子小,只会躲在屋角,看他们相斗,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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