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道,“有些旧事不过是朝中之人编造出来,对政敌造谣中伤罢了,又不是当真的。周老先生能入阁,那都是从进士一步步升迁而来,皇上御笔钦点,自然是不会错的。”
谢三宾原本把手已经举到一半,看样子要打断汪然名,这句皇上一出来,又把手放下了下去,汪然名接着道,“象三进士出身,又亲历营伍平叛,论功官至太仆寺少卿,这读书也是读出了文胆来,原本就是有当宰相的才德,只是丁忧返乡,但方今天下动荡不堪,必有复起之时。”
他把两边都安抚了一番,正好船身此时动了起来,船头朝向东面湖上驶去,趁着这个功夫,汪然明招呼下人上差点小菜,露台上人来人往,谢三宾终于安静了片刻。
阮大铖将自己的小几移动过来,靠拢到了庞雨旁边,庞雨看了看他,阮大铖脸有怒色,想来是刚才谢三宾言语中糟蹋阉党,把这位真阉党得罪了,当下凑过去问道,“阮先生,宰相当用读书人这句话什么意思?”
“是柳隐主家旧事,那主家叫周道登,万历二十六年进士,今上即位后官至大学士。这柳隐幼时被卖到周家,因为比一般女子聪慧,很得那周道登欢喜,常抱在膝头教她识字读书,妻妾嫉妒吵闹,那周道登嫌烦,最后将这柳隐赶了出去,相府下堂妾就这般来的。这句‘宰相当用读书人’,原本是宋太祖问赵德的话,暗讽赵德没学问。当年周道登在朝为阁臣,皇上曾用这话问周道登,周道登回话说没听过这典故,等回去查一下再回奏,奏对被抄录到六科廊房,弄得满朝皆知,被人嘲笑说没学问。这柳隐以前艳招写的是相府下堂妾,谢三宾嘲弄周道登,实际也是贬低柳隐,因为这姑娘的学问都是周道登教的。”
庞雨松一口气,原来不是周延儒,他有点诧异的问道,“宰相何用读书人,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处么?周道登为何不愿回答。”
阮大铖低声道,“这话不好答,要说读书人见识多,皇帝下一句就会问,那你也是读书人,既然读书人有见识,怎么把事情办成这样,是不是没用心,周道登就把自己逼死了,所以他一句没听过,断了皇帝说后面话的机会,皇上的后手都发不出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庞雨知道在这类典故方面,自己和这帮职业官僚还有差距,但他并不打算专门花功夫去弥补。
只是这谢三宾是来追求柳隐的,却让柳隐颜面扫地,不知算什么方式。
此时小点都上好,走动的下人少了,只听对面的谢三宾哼一声,又开始了吵闹。
“读书不是比谁入阁,老夫那是读书读到明事理,真本事自然便来了,当不当宰相却在其次,但这文胆是别人比不得的。当年李九成乱起吴桥,山东涂炭,其时辽东大凌河酣战未了,朝中尽是无胆之人,皆言宜抚不宜剿,老夫临危受命老夫当即断言,胜势在我,贼不足惮,了此叛乱不过数月。皇上谕旨命下之日,老夫片刻不敢耽搁,即刻殿辞赴军。”
汪然明顺着话题小心的道,“当年登州之乱,象三边才之誉举朝皆知,想来复起是迟早之事,我朝二百余年,读书人入阁为相,象三也未必不是宰相。”
谢三宾猛地一挥手,“入不入阁当不当相都在其次,朝廷养臣子,正为有事之用,若皆逼危求安,国家事其谁任之。某赴军至昌邑,当即请斩王洪,刘国柱,之后军中绝口勿言抚事,如此鼓起大军战意,战事方有改观。”
此时船行湖上,阵阵微风掠过露台,细雨在棚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,配上西湖周边的美景,原本是一场好好的酒宴,现在却是谢三宾的担单人表演。
庞雨还听得很认真,这个谢三宾当时是山东巡按,按说不该是直接领兵的文官,但这人颇有一股寻常文人没有的蛮横气质,带兵打仗说不定更合适。只从前面听到的而言,谢三宾说的话是符合战场经验的,是不是他的功劳不好确认,足可见他确实曾亲历战阵,这种文官按说是现在很急需的,只要有举荐就肯定会启用,却一直不能复起,多半就是情商太低,没人愿意举荐他。
谢三宾仰头看着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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